我喜歡城市的清晨。

因為我家距單位較遠的緣故，每天早上，我總是早早就起床出門了。看整個城市慢慢蘇醒，是一件樂事。

春天，早上出門的時候，遠處天空剛剛呈現出淡淡魚肚白，一輪殘月在天空被映成單薄的白色，顯得楚楚動人。這時節出門總能聞到泥土的新鮮味道，深吸一口氣，仿佛能看到小小嫩芽頂開泥土，慢慢伸展出來，這味道不難聞，反倒還讓人有點振奮，這是生的氣息。待一場春雨降落，整個世界都溫柔了，路上舉著傘氣喘吁吁奔跑的學生，穿著雨披送孩子上學的家長，一片霧蒙蒙中閃爍的路燈，都讓人感覺生命的蓬勃。

夏天，這個城市醒得很早，出門迎接我的，總是一輪噴薄而出的朝陽和遠處淡淡的霞光。坐在車上看太陽升起是一件樂事，車在二環上變換方向，窗外時不時能看見睡眼惺忪的太陽，起初是溫柔的橘色，像一枚咸鴨蛋的黃，車一轉向，太陽在一排排高樓后消失了，在看見又升高了不少。離單位愈近，太陽升得愈高，漸漸變成燦爛奪目的金色，刺得人眼睛流淚，整個城市也隨之慢慢喧囂起來。周末，隨長輩去早市轉悠，出門時太陽已經升起了，早市上整車色彩鮮艷的蔬菜瓜果、和小販討價還價的顧客，與沿途早點攤悠閑喝著胡辣湯、豆漿的人們，以及忙碌的攤主，共同勾勒出城市鮮活的一幕。有時候去公園，看早晨的陽光透過樹林灑在草地上，看太液池的荷花隨太陽升起慢慢綻開笑顏，看一汪碧水被染上點點金光，不由感慨，生活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。

秋天，早起天已亮起來了，太陽在地平線映出一點光芒。門口的桂花仿佛一夜之間開放了，小小的金色花朵藏在濃密的綠葉中，站在路邊等車的時候，總有一陣陣醉人的香氣襲來，甜甜的，中人欲醉，這是秋天的專屬氣息，我總要聞到這個味道，才能確認夏天的離開和秋天的到來。清晨6點半，像我這樣遠路的上班族已經出發了，門口的早點攤不知什么時候悄悄調整了作息時間，不見蹤影，只有穿著校服的孩子揉著眼睛、打著哈欠，三三兩兩地走在路上。

冬天，早上出門的時候，整個城市還在沉睡，與我而言，披星戴月這個詞在冬季顯得無比貼切。不忍吵醒酣睡的家人，匆匆洗漱完畢，悄悄關門下樓，推開樓門，外面的空氣是涼颼颼的，時間仿佛也被凍結了。暗沉的天幕下，一切都顯得安靜而平和，只有天上皎潔的明月和路邊昏黃的路燈陪伴早起的人。這時節往往在12月末會有降雪，一場大雪過后，整個世界銀裝素裹，樹木、長椅、地面都積上了厚厚的雪，在小彩燈的點綴下，有種莫名的浪漫，總讓人想起芬蘭的麋鹿和圣誕老人。走在雪地上，松軟的積雪被踩得咯吱作響，回頭看看雪地上的足跡，心里還有點懊悔不該破壞了這樣的無瑕。

每個季節，清晨都會以不同的姿態來迎接我，在我看來，一個城市的清晨代表著這座城市發展情況與生活節奏的快慢，古城的清晨，有時帶著夢的迷茫，更多的時候，展現出的則是勃勃生機，讓人怎能不對美好的未來充滿希望？

（張凡 固廢公司）